老母亲和她的心肝宝贝_人生感悟日记

      从毕业起，一直在外打拼多年，虽也早早成家立业，转眼已是年近半百了，生活却依然拧得紧巴巴的。亏得自幼艰苦，因此，在这笑贫不笑娼的年代里也能乐于现状。只是，随着头顶上的白发越见繁密，对家里老父母就越是惦记牵挂了。一转眼，春节到现在又好几个月都没见过老爸老妈了，趁着五一小长假，早上5点半就起来赶上回家的车。

老家小河，宽度仅剩儿时的五分之一

      踏入家门，第一眼看见老爸老妈的瞬间，心里被震撼得阵阵的酸，疼。虽然每星期都打电话回家，但老爸老妈那缩小版似的瘦弱，强烈地冲刷着一直烙在脑海中的旧印记。由于这半年间雨水不断，老屋里显得特别的潮湿、晦暗，蚊虫肆意地到处横冲直撞，惹得瓦顶下大大小小的蜘蛛网不停地摇旗呐喊。唯一仍亮眼的，是从八十多岁老父母浑浊而暗淡的眼睛中透出的殷切笑意——看着十分的温暖、欣慰，却又深感愧疚。

屋后死胡同里藏着母亲的心肝宝贝

      母亲最得意的，要数她精心饲养的宝贝——走地鸡了，经她手做出来的白切鸡皮脆肉滑、鲜嫩香浓，全家老少都特爱吃。鸡就放养在屋后狭窄的死胡同里，地方不大，一次只能养十来只。父母平时省吃俭用，一盘剩菜，可连续吃上好几餐。可给鸡吃的却一点都不含糊，用谷糠、米饭、青菜拌在一起喂养的，吃的比老爸老妈还贵、还多。老妈说只有这样喂养，鸡肉吃起来才特别的香嫩。只可惜，这些鸡宝贝的味道再好，母亲现在已无法品尝到了。她的牙齿不好，几年前就已经掉光了，只好换上了两排假牙。因此，不管吃什么菜都必须煮得软烂软烂的，再好的美味都早已荡然无存。但只要看到我们把家里的鸡连吃带拿时，母亲脸上定会绽放出自豪而幸福的笑容。

      母亲其实有很多让我垂涎欲滴宝贝——白菜干、红薯干、笋干、咸肉粽、萝卜糕、空心油糍粑、老坛酸菜等等，每一样都满载着儿时的味道，每一样都会勾起童年的回忆。只不过，母亲近几年身体远没以前好了，特别是2个眼睛先后患了白内障，治好其中一个后，因担心手术会影响另外那个，死活也不愿再去治疗了。或许是因为眼睛看不清、看不准，不知何时开始，母亲的这些宝贝美味依旧，却常常发现里面夹杂着越来越多的沙子、杂物、头发、鸡毛甚至苍蝇……

母亲总说自己属猴的，上高爬低都难不倒自己

      为了不冷了母亲的一番苦心，有时会将吃在嘴里的沙子异物悄悄地藏在手里扔掉；有时候会格外主动地抢过母亲手里的菜料，仔细地洗了又洗；有时候兴冲冲地将已有些变质的腊肉全装进背囊，回去后再万般不舍地放进垃圾桶；后来实在不忍心母亲辛苦，就假装说已经不再喜欢吃了。母亲虽半信半疑，因身体状况也逐渐地实在做不来了，只好作罢，却仍然坚持一直在屋后放养走地鸡，或许，她觉得这已是最能引以自豪的事情了。

      由于屋后是两家墙壁夹缝的死胡同，没有出入口，每次喂养、捕捉鸡都必须先从屋内没有扶手的水泥阶梯爬上二楼天台，再从天台用竹梯爬下去或用竹钩将鸡食吊放下去。这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都不容易，更何况是近八十岁的老母亲？

那年夏天，母亲从天台顺着这楼梯滚摔在地上

      就在前年夏天，母亲一不小心从二楼天台顺着水泥阶梯滚摔在地上，头顶上被坚硬的阶梯边缘撞破十多厘米的口子，鲜血直流，不省人事。幸亏被老爸发现，及时呼救，邻里帮忙将母亲送到医院，终于抢救过来。主治医生感概地说，老母亲这次能活过来，可算是一个奇迹了。住院半个多月后，母亲便嚷着回家休养。直到出院后，老爸才在电话中将事情告诉了懵然无知的我。

      我急匆匆赶回家，看着母亲头顶上长长的伤疤，极度的愧疚、心痛，竭力反对她再在屋后养鸡。母亲一边开心地答应着，一边说有家神保佑，会平安无事。可没过多久，母亲却又偷偷地在屋后养起了她宝贝的走地鸡，被我发觉后，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很小心，一定会注意安全……见我仍然不肯应允，一向不爱理家务事的父亲忍不住开口，就让你母亲继续养吧，我也会帮着喂养的，你最爱吃的，就是你母亲最爱做的，不让她养跟不让惦记你没什么两样。

儿女最爱吃的，就是母亲最爱做的

      曾有人说，父母的世界很小，只装下了我们。我们的世界很大很大，有朋友、同事、旅游、事业……却常忽略了他们。是啊，我终于明白了，儿女才是母亲最牵挂的心肝宝贝。

      假期最后一天的凌晨4点，老妈就起来忙着杀了2只鸡并打包好，煲了我最爱吃的皮蛋瘦肉粥，只等我起来吃完，返程……短暂的相伴，尽管心里不舍宝贝儿子又要匆匆远离，老妈却总说家里一切都好，男儿应志在四方，无需太多的牵挂。

《致我那5岁的老母亲系列》——2016年5月6日于深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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